專題: 卡夫卡與《變形記》

洪丕柱

2016年9月

我進加拿大專家、詩人維遜(RichardVission)的當代文學班時,聽他介紹了捷克作家卡夫卡(FranzKafka),並第一次讀了《變形記(Metamorphosis)》英文版選段。小說的全文,則是我到澳洲後才讀完的,最近又重讀了一遍。

作者卡夫卡

卡夫卡,1883年出生在一個中產階級的猶太商人家庭;18歲進布拉格大學學習法律和文學;1904年他就開始寫作;1906年畢業,找了一份保險公司的工作。他的作品大多是在工作之餘寫的。

1923年,卡夫卡辭職搬去柏林居住,以便集中精力寫作。當時卡夫卡的健康很糟,患有憂鬱、焦慮、失眠、偏頭痛,又被查出患當時的絕症喉頭結核;後來去維也納求治,不久便在那裡去世,年僅41歲。

他一生共寫了四部短篇小說集、三部未完成的長篇小說,可惜僅有少部分作品是在他生前出版的。他的小說《審判》手稿在1988年以200萬美金高價被拍賣,被看成德國文學最重要的著作之一,成為西方國家大學生的必讀材料。人們評價他為現代文學的探險者,是20世紀作家中最具影響力的一位。研究現代文學者,將卡夫卡歸於表現主義。

卡夫卡雖不關心政治,對政治事件抱旁觀的態度,卻對社會現象有深刻的觀察。他寫作的時代是一次大戰前後,當時經濟蕭條、社會腐敗、人民窮困,這使他終生生活在痛苦和孤獨之中,對社會有陌生甚至恐懼感。他的作品大多有變形、荒誕的形象,用象徵直覺的手法,來表現被充滿敵意的社會和環境所包圍,因孤立而陷入困境致使扭曲變形的絕望人物。

《變形記》故事

年輕的旅行推銷員葛萊格,一天清晨醒來,發現自己變成一個巨大的甲蟲。他無法行動,說的話也沒人聽懂,更不能像往日兢兢業業的去工作。上司和他母親看到他這個醜陋、恐怖大怪物,母親被嚇暈,上司連滾帶爬地逃走了。

小說又描寫葛萊格如何調整自己的生活,他給家庭帶來的變化及家人對他的態度。

為了怕外人看到他這個怪物,家人把他關進睡房,他就匍匐在沙發底下生活。葛萊格仍能聽懂家人的話,聽著家人辭退傭人、老爸重回工作、妹妹去做零工、出租家裡一個睡房給三名男房客以增加收入,小說對他的心理活動有非常深刻的描寫。

他只能在回想中過日子,想到以前為這家裡的每一個人,犧牲自己,連女朋友也沒交;他努力工作,維持著家庭住公寓、僱女傭的中產階級生活,還幫父親還債;妹妹愛拉小提琴,他想將她送進音樂學院深造。他想等到幫父親還完債,就要做自己愛做的事,找份自己喜歡的工作,卻不料發生了這樣的事。

家人對他的態度也在改變,忘了他曾為家庭做出的貢獻。同他最親近的妹妹,起先還關心他的飲食,後來發現他的口味變得愛吃腐臭變味了的剩菜,就胡亂找些剩菜放在一張舊報紙上給他吃,也不再關心他吃不吃。父親憎恨他,用蘋果扔他,一隻蘋果嵌進了他的背甲,留在那裡腐爛使他發炎,身體大受影響。母親雖關心可憐他,卻因害怕而不敢接近。

他痛苦、孤獨、無助且無奈。有一次妹妹在家裡拉提琴,他在欣賞中忘了家裡不准他離開房間的規定,不知不覺地爬出房門傾聽,被房客看到,嚇得大叫,吵著要離開這屋子。最後連妹妹都討厭他,希望擺脫這個怪物,他聽到後痛心,不想成為家庭的負擔,從此不再進食,慢慢就餓死了。葛萊格死後,全家感到鬆了口氣。

神的愛無價

《變形記》雖然荒誕不經,卻深刻地表達了人生哲理,暴露了人間缺乏愛:哪怕為家庭盡力賺過錢的人,一旦成了廢物、家庭的負擔,就會被家人拋棄。剛讀《變形記》時,離文革結束不久,我不由自主會將葛萊格變成蟑螂受盡歧視,同文革中受到打擊的知識分子聯繫起來。一夜之間,這些對社會有貢獻的人,被打成了「牛鬼蛇神」,猶如變成了蟑螂的葛萊格,從此被唾棄、被隔離,連兒女都要同他們劃清界限。儘管這部小說是卡夫卡在文革前半個多世紀寫的,他對人類罪性揭露之深刻,可見一斑!

每當我讀《變形記》,就不由得會感到唏噓,陣陣悲傷襲上心頭,由此更覺得神(上帝)的愛無價。祂的愛永不改變,以永遠的愛愛我們。正像《聖經》所說:「祂(耶穌)既然愛世間屬自己的人,就愛他們到底。」(參《約翰福音》十三章1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