專題: 遠超過我的想像

2018年5月
妮可

第一次遇見以諾卡,是在學齡前孩子的遊戲團體(Play Group)裡面。

認識以諾卡
我居住的地方是澳洲的小城市,放眼所及並沒有什麼華人,所認識的媽媽們也都是澳洲當地白人。以諾卡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,因為她的膚色黝黑,看起來像是印度人。聊了一會兒天之後,才知道她是斯里蘭卡人,先生是個廚師,因為申請了偏遠地區的技術移民,她們全家剛剛從墨爾本搬到這裡來。
奇妙的是,她大學時代曾經去中國留學四年,所以她會說簡單的中文,對中國文化並不陌生,也喜歡吃中國菜。這是我第一次跟斯里蘭卡人交朋友,而她竟然可以說中文。因此我們的交談就是中英夾雜,中文聽不懂就用英文補充,或是相反,如果兩個都行不通,那就比手畫腳吧!
原本每週只在遊戲團體見一次面,因為兩個人聊得來,就變成常常見面了。因為她也剛來到這裡,人生地不熟,而且家裡只有先生用的一輛車,我就自告奮勇,經常開車帶她到比較遠的市場去買菜,或是帶著我的孩子去她家,跟她的獨生女兒一起玩。

總是不快樂
以諾卡並不是一個快樂的人,她總是皺著眉頭,臉上很少有笑容。她家的經濟條件不是那麼好,家裡好像也不常整理,總是亂七八糟的。
跟她認識一陣子後,她把心裡的事告訴我。原來她的哥哥幾個月前在斯里蘭卡的老家被謀殺了,至今仍然沒有找到兇手。她對這件事耿耿於懷,很為她的哥哥抱不平,也很擔心她留在家中年紀老邁的母親。因為哥哥的事情,她對生活充滿了恐懼。只要她的先生一出去上班,她就害怕得不得了,只有打開電視,讓電視聲陪伴著她;除非有必要的事要做,否則她會縮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,直到先生下班回來。
我明白了事情表象的背後,於是我努力去成為她的朋友,沒事經過她家就去看看她。她看見我和孩子來了,總是很開心,會扮演一個好主人,在她家後院的小桌上,泡上一杯奶茶,奉上一些小餅乾,我們就一起享受下午茶時光。
在她的家裡,我體驗到不同的文化的衝擊。我第一次看到人用手抓著飯吃,以前想像中這樣應該是很粗魯的,但是看她一口一口抓飯吃的樣子,竟然也挺優雅。聽著她講述斯里蘭卡的景況,我也開始了解,並非每個移民到澳洲來的人都是經濟優渥的。

向她傳福音
知道她的情況後,我想把耶穌介紹給她。我試著用中文跟她解釋耶穌是誰;祂來到世上是為了我們的罪,如果我們相信並接受祂,就可以跟神和好,得到永生的生命;祂所賜的聖靈也會成為我們的幫助者,賜智慧和所需的一切,去解決生活中各樣的難題。她相當聰明,也跟我討論很多信仰相關的問題。一天一天地,她雖然沒有相信耶穌,我們的情誼卻是越來越深厚了。
知道他們全家在小城市沒有什麼朋友,我積極地鼓勵他們去教會聚會。他先生在飯店工作,休息時間不固定,假日也經常要上班。有一次難得放假,他們全家去了週日晚上的聚會。因為我平常參加的是週日上午的聚會,所以並沒有陪她們去聚會。那天晚上聚會完,她打電話給我,很興奮地告訴我,她接受耶穌成為她生命的救主了,教會的牧師已經帶她做了禱告。

小度量的愛
聽完她的電話,我眼淚直流,一方面是為她的重生而開心,另一方面我深深感受到神對人的愛,是遠超過我所想像的。
說實話,我一開始去接觸以諾卡,需要「很努力」。因為從沒有跟黑皮膚的人做過朋友,在我的內心裡,還是有非常根深蒂固的種族觀念。雖然我口中沒有說,但我明白,有時候是強迫自己去愛她和關心她。
許多時候我並不想去看她,但我努力地,開車經過她家就停一下;有時候看著她拿給我吃的東西,都覺得不是很乾淨,要在心裡掙扎一番才放到嘴裡。我的先生是第二代移民,在大公司做主管,我們家的經濟環境還不錯,相對她家租來的破舊老房子,黑暗的光線、簡單的老舊家具,覺得我們倆不能算是同路人。
就在她告訴我她接受耶穌的那一剎那,天父的大愛和我狹窄的心胸成了極大的對比。在神的光照下,讓我看見過去愛人的度量真是太小了。神也讓我明白,即使我這麼不情願、掙扎著去愛人,神的愛還是透過我流向了以諾卡,而那愛的力量是極純淨、極偉大、極聖潔的,所以才能感動以諾卡的心。

難學的功課
我學到了一門非常難學的功課,那就是天父的愛是超越一切膚色、文化、種族、社會地位、經濟條件的,天父愛的偉大是遠超過我所能理解的。從此以後,我看人真的能超越外表了。每一個看起來不那麼可愛的人,背後可有一些無法向人吐露的故事;也可能是受傷太多,為了保護自己,而成為渾身帶刺的人。不同種族膚色的人,也許其成長過程的文化養成,與我的傳統中國思維有許多不同,但他們的靈魂仍然是天父爸爸所疼愛的。
我開始可以跟各種各樣的人交朋友了。在白皮膚的人面前,我不自卑;在黑皮膚的人面前,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;看人,可以超越他們的外表,不再被既定的思想束縳住,這樣的感覺真是一種極大的自由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