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精華: 奇特的小說──呼嘯山莊

2018年8月
畢珠

勃朗特三姊妹天才橫溢,其中以艾美莉(Emily Bronte, 1818-1848)最為出色,她在短暫的人生裏,創作了193首詩歌,一部耐人尋味的奇特小說。
她的《呼嘯山莊(Wuthering Heights)》有三奇,一是作者寫景的手法,山莊取名「呼嘯」,因它位於荒郊野嶺,氣候變幻莫測,隨時狂風怒號、暴雨傾盆。二是她所塑造的人物,大都粗獷豪邁、敢愛敢恨,連大家閨秀也不例外,這與當時英國的文明社會逆道而行。三是這部刻骨銘心的愛情小說,竟然沒有談情說愛的場面,男女主角示愛的方式驚世駭俗,令人又痛又愛,說不上什麼味道來。
作者在書中,安排了一位目擊證人──女管家奈麗‧迪恩,作為故事的旁述者。在一個夜色蒼茫的深夜,「呼嘯山莊」的主人恩肖先生,從利物浦帶回一個衣衫襤褸、又黑又瘦的孩子;那是恩肖先生從街上撿來的棄兒。但他的善心卻掀起了家庭風暴,他的妻子和兒子欣德利,不能接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。而他那「驕傲任性、桀驁不馴」的漂亮女兒凱瑟琳,卻成了這個孩子(希思克利夫)青梅竹馬的愛侶。
由於身分地位懸殊,也由於天真爛漫、兩小無猜,他們不知道怎樣去表達愛情,更不知道如何去締結婚姻。恩肖先生夫婦先後去世,希思克利夫在欣德利的手下受盡折磨,而凱瑟琳也走上世俗之路,要嫁給門當戶對的「畫眉山莊」小主人埃德加‧林頓。希思克利夫在絕望和憤怒下,離開了「呼嘯山莊」;凱瑟琳則像《紅樓夢》的賈寶玉一樣,頓時患了「失心瘋」。
三年多後,希思克利夫再次回到「呼嘯山莊」,他外表成了體面的紳士,裏面卻包藏禍心,為了「復仇」而不擇手段。他引誘欣德利賭博,因而奪得「呼嘯山莊」的物業權;他騙取了埃德加妹妹伊莎貝拉的愛情,當她懷孕後又虐待她,迫使她離鄉背井、遠走高飛。他用殘忍的手段、尖銳的言語刺激凱瑟琳,令她舊病復發,生下女兒小凱瑟琳後即逝世……
希思克利夫如此心狠手辣,只為失去了凱瑟琳,全不念恩肖先生的養育之恩。世人心胸狹隘,多少恩情可以忘記,一點仇怨卻銘記於心。作者在書中屢屢提及,「要饒恕人七十個七次」,但希思克利夫不願遵從上帝的教訓,以至害己害人。
他不但把欣德利和埃德加弄得家破人亡,還把欣德利的兒子哈頓‧恩肖當作奴僕;迫小凱瑟琳嫁給自己病重的兒子……但當他完全勝利時,卻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:
「這個結局很慘,是嗎?我處心積慮、費盡心思,就落得這種下場。我拿起杠和鎬頭,要把他們兩家拆散,還把自己修煉成鐵石心腸。但等到萬事齊備,卻連搬動他們家石頭的意志,都消失得無影無蹤,失去了以毀滅他們為樂的興趣。」
他以復仇的雙手,摧毀了自己的一生;最終飽受精神幻覺的困擾,無聲無息地離開世界。恩肖和林頓的後裔重掌家業,哈頓和小凱瑟琳也結為連理,愛再一次戰勝了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