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12月
若妍
初唱聖歌
30年前的聖誕夜，當「Silent night, holy night」（平安夜，聖善夜）的歌聲飄盪在復旦的相輝堂時，台上台下的年輕學子們個個全然投入地唱著這首英文歌。那時正值改革開放的80年代末，是外來思潮洶湧而入的年代。長期閉關鎖國後，年輕人幾乎飢不擇食地奮力吸收各種外來文化。大學生們自然就走在潮流的前列，似乎唯其如此方可顯示對西洋文化的尊崇和理解。
年輕的我既興奮又忐忑地站在舞台上的合唱隊中，一字一句地背唱著歌詞，陶醉在歌裡歌外那種祥和的氛圍中，心裡卻完全不曉得自己所唱的是什麼。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與基督教有關的歌曲。記得在排練時，指揮讓我們唸歌詞，自以為英文不錯的我竟連Jesus Christ的發音都不會。那時的幼稚可想而知。
心生好感
在上海，聖誕期間，只要遠遠地經過徐家匯大教堂，就能聽見悠揚的鐘聲傳來。那時候，宗教對我來說，是於己無關的一個遙遠的存在，有點神秘，深不可測，卻又隱隱覺得那是非常神聖的。心裡有些好奇：人們是怎麼做禮拜的，尤其是怎麼慶祝聖誕節的。幾次起了念頭想去看看，卻因未找到一個同伴而放棄了，終未如願。
記得有一回在好友家，看見牆上掛著一幅字，內容就是「愛是恆久忍耐，又有恩慈；愛是不嫉妒；愛是不自誇，不張狂」（《哥林多前書》十三章4節）那一段。當時並不知道這是出於《聖經》的，後來問過友人才得知。只覺得讀完那段話，有一股說不出的溫暖的力量進入到心裡，使我完全平靜下來。於是對基督教，心生好感。
屈膝祈求
出國以後，經常搬家，有一次整理大學時期的筆記，驚愕自己還曾修讀過一門西方思想史，其中介紹過基督教。老師教的知識自然早已還給老師了，筆記如今也蕩然無存。不過，想必在記憶中多少留下了一絲痕跡吧。
到國外不久，就有朋友邀請我們去教會。當時的我心高氣盛，哪裡聼得進什麼道？還發現教會裡都是有「問題」的人，要麼生了重病，要麼婚姻出現危機，孩子叛逆，失業待業等等。總之他們是一群「老弱病殘者」。我當時認為他們都內心脆弱、不夠堅強，所以需要去教會尋求幫助。我覺得自己很能幹，不需要像他們那樣，心裡還有點瞧不起他們。
現在回想起來，神的帶領何等奇妙，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安排了許多坎坷、挫敗，乃至疾病和災難，讓我也成了自己眼中曾經瞧不起的「老弱病殘者」，直到一個地步，我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，承認自己的有限和軟弱，屈膝向祂禱告祈求。漸漸地，從《聖經》的話和牧者們的講道中，看見自己的蒙昧無知，發現自己從前是瞎了眼的，仿佛一隻井底之蛙，抬頭只見一小片天空而已，卻不知外面是另一片天地。
驅散幽暗
蘇格蘭作家羅伯特·史蒂文森在一首詩中寫道：「如果我能找到一棵更高的樹，我還能看得更遠。」由此我聯想到，人的一生也好似竭力爬到一個地方，伸首看看風景而已。每個人的一生會看到不同的風景。因著神的恩典，我在中年時聽見了福音，憑著祂所賜的一點認知力依稀瞥見了，瞥見了那一束光，那來自永恆天國的生命之光；這光有神奇的大能，祂驅散了我心頭的幽暗，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，成為我生命的原動力。
唱出真義
所以在信耶穌多年後的一個聖誕夜，當我有機會帶領教會弟兄姐妹一起唱起這首「平安夜，聖善夜」時，同樣的歌詞，對我而言意義卻完全不同了。我深知這一位救主，是神所賜——祂的愛子，降世為人，道成肉身，擔當了我們的罪，被釘在十字架上，為我們捨命，第三日復活。「神愛世人，甚至將祂的獨生子賜給他們，叫一切信祂的，不至滅亡，反得永生。」（《約翰福音》三章16節）我的裡面不再忐忑，取而代之的是屬天的平安和喜樂，是這個世界，或喜或悲、或苦或甜，任何外在的環境所無法奪去的。
得知患癌
2017年底，在聖誕夜的前夕，我得知自己患了皮膚癌。雖然後來明白了那是最輕度的癌症，但當醫生告知確診報告時，我還是大大地震驚、害怕、無奈、悲哀，以為自己將不久於人世。那天走出診所，在商場裡，見有兩位美女盛妝而立，拉著小提琴，熟悉的聖誕歌曲飄揚在華麗的商場大廳裡，為節日增添著喜氣。我的心裡卻懷著十分怪異的感覺，好像快要與這個世界離別了，仿佛自己被抽離至世界之外來觀看四周，就像作家木心詩中寫到的：「一切皆可原諒。」一切皆可愛，令人留戀。想到要離開自己所愛的親人們，不禁淚如泉湧。
天父看顧
主耶穌說：「凡勞苦擔重擔的人，可以到我這裡來，我就使你們得安息。」（《馬太福音》十一章28節）使徒保羅勸導信徒：「應當一無掛慮，只要凡事藉著禱告、祈求和感謝，將你們所要的告訴神。神所賜出人意外的平安，必在基督耶穌裡，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。」（《腓利比書》四章6-7節）神的話語是我在病痛中的依靠、安慰和力量。我們的肉身有軟弱，一時的悲哀和自憐也難免，但我的內心深處還是相信，祂讓我所經歷的一切，皆有美意，是我有限的智力一時還無法理解的。感謝天父的看顧，我順利經過了一次小手術，另蒙主刀醫生的恩，免去手術費用。如今已完全康復。
親愛的讀者朋友，在平安夜即將來臨之際，請允許我問候一聲，你平安嗎？請你來信靠這一位掌管天地萬有的神，只有祂能給你真正的平安，是這個世界無法給的。願你平安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