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山集: 痛苦的日子

2013年11月 

文/鍾平

無疑,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,過去的不再回頭,包括一切的苦痛,都隨夢而去,但生命是不是如此簡單?

苦痛與快樂隨著時間還要回來,情況有時更甚,令你痛不欲生。如果神(上帝)不賜安寧,苦痛又鍥而不捨地纏擾著精神和肉體,這時就是神考驗我們信心的時候。雖然造物主應許終點必是安全地帶,但你是否有信心堅持?會否用尖叫聲來代替內心的恐懼?

我的近況就是如此:肺癌擴散、腰脊骨痛有增無減。醫生屢加止痛藥而無效,痛苦的程度非常人能領會,並不斷增加。

兩個星期前的一晚,我痛到「典床典席」(廣東話,馬在泥中翻滾之意)、臉色蒼白、身體顫抖、氣若游絲、頭腦混沌,好像生命就要結束。家人緊急安排送我去Neringah Hospital——一間專門控制痛苦的「善終醫院(Palliative Care Hospital)」。醫生使用大量嗎啡(Morphine)幫我控制疼痛。經過了一日一夜,疼痛才被控制,但不是完全減除。

最難過的是,看到太太和兒女的表情,他們見我如此痛苦難忍,卻無能為力,更擔心我會很快回天家去。

「善終醫院」對普通人來說,是人生的最後一步。Palliative是針對病人的病「癥」施藥,藥物對病人病情的影響視為次要。癌症病人到了某一個地步,藥物無效,但痛苦日增。這些醫院便專門為這些病人,減少他們在最後人生路程的痛苦,保持做人基本的尊嚴。例如有基本頭腦分析能力和藝術欣賞能力等。所以,那時我的心情非常悲觀,身體羸弱,痛苦更使頭腦模糊、混亂,我想是見神的時候不遠矣。

在試藥期間,有一段時間頭腦非常混亂,不知東西南北,腳步浮浮,說話不成理,手腳震動,不能閱讀和寫作。但經過醫生的悉心調理之下,痛楚居然逐日減少,可藥愈服愈重,還要整天掛上一個嗎啡自動注射的泵——廿四小時供藥。

好消息是近日精神逐漸改進,身體慢慢增強。雖然進步不大,但在拐杖幫助下,前行的每一步都是珍貴的。無論是看管我的護士,還是朋友、家人,當我踏前一步,他們便是一番喜悅或擔心。

Neringah Hospital的服務水準遠超我想像,真是人間少有!不知是否對臨終病人的特殊訓練和善待,細心的照顧、舒適的設備、體貼的安排,都是我以前未遇過的。所以,我相信這是神特殊的安排,所以要好好地度過每一天,不能辜負神的心意。

與極端的「痛苦」打仗,是一條很長的道路。懇求神賜給我先進的技術,醫療人員悉心的照理,願神的賜予足夠使用,帶來康復的希望!

(編者按:本文作者鍾平弟兄於2013年10月27日安息主懷。本報同工表示深切悼念!願神親自安慰燕屏姊妹及其親屬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