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3月 

文／黃進源

當我回憶往事，從你牙牙學語到成家立室，作為父親，我嚐到了你在孩童時的可愛，青少年期的反叛，以及你長大成人後，對家人的關愛與尊重，這份甘美之情令我回味無窮！

心靈溝通最甜美

父親與兒子單獨相處的機會，往往比母親少。但在你大學一年級預備考車牌，需要練習的時候，便成了父子倆相對的好時機。真要多謝交通部這項定時練習的措施！很多個晚上，我們完成了預定的練習，父子倆便在路邊天南地北地談心。有一天你很嚴肅地問我：會不會反對你在大學時期交女朋友？我說為什麼要反對呢？我巴不得你快快長大，找到真愛，成家立室。我盼望能與你一起同行，給你最大的支持，找到神（上帝）為你預備的伴侶。這正是我最大的夢想。我們談得很深入，而且一起禱告，求神賜下智慧，讓你能明白神的心意，求神為你預備將來的伴侶。這是一次我很珍惜的心靈溝通。

初為人父多忙亂

你出生的時候，初為人父的我心情既興奮又戰兢。我不僅參加了產前預習班，而且做了很多次模擬練習，替嬰兒洗澡換尿布，我相信自己已經有很足夠的育兒知識。你回家後，我自告奮勇替你換尿布。我一面逗著你玩，一面唱兒歌，滿以為這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工作。當我手忙腳亂地解開尿布的同時，一股水柱向我直射。我正目瞪口呆，還沒有反應過來，珍貴的童子尿已灑滿了臉。
為父不易！我以為天使般的兒子會是我的小小玩伴，誰料不管我有多好的裝備和歷練，有時候總會手足無措，反而要圍著兒子團團轉。你的童年帶給我和媽媽很多驚喜！你精靈可愛，帶給我們很多歡樂；你率性而為，往往又令我們無所適從。在婚姻中，我和你媽媽不停地從對方身上學習，彼此適應；你的加入，推動我們要更努力營造一個和煦的家，讓你享受童年，讓父母兒子的關係，鞏固在彼此學習、接納和體諒的基礎上。

險象環生幸無礙

兒子是我們生命中的寶貝，捧在手上呵護著。怕你受到傷害，怕你出意外。一次學前幼兒班在公園舉行户外活動，我幫忙帶著兩個比較年幼的孩子，你則走在我的旁邊。三歲的你不知道什麼叫危險，當你看見有人在盪鞦韆，二話不說，邁開大步向著鞦韆直衝。我和你的幼兒班老師嚇得魂飛魄散。一面大聲喝止，一面又擔心其他小朋友也亂跑，就那樣瞻前顧後地跟著你衝，想要阻止你受傷，情形真的很混亂。誰料你越跑越快，我們一黑一黃的兩個大人（老師是一位黑人女士），帶著一大群孩子，大呼小叫地在後面追，引來公園途人的注目，不曉得我們在做什麼。你一直勇往直前，當時真害怕你會被那個盪得老高的鞦韆打中。我真的又氣又心疼，當我們大隊人馬氣喘喘追近的時候，發覺你已在快到鞦韆架時停下來，委實讓我們虛驚一場。

高山低谷不離棄

望子成龍是父母的期盼，子女能夠在頒獎禮上領獎是一種榮譽。四年級的結業頒獎禮，彩排時老師安排你在台上接受一個模擬獎項，你興奮得巴不得所有人，都能與你分享這個好消息。這個消息卻令我和媽媽有一個無眠的晚上。我們知道你在學術上一向只是中上的成績，照理不會得到學術獎項。你愛說話，是班上的「話閘子」（Chatter Box)，這不會是一個獎項吧！

每年我必定參加孩子的結業禮，這是我對兒子的認同。這一年，我心有不安，彷彿知道你不會得獎。我向公司請假，早一些到學校。頒獎禮開始後，我還在盼望奇蹟出現，不然，對你來說，這是一個多麼難堪的境況。老師公佈第一個獎項時，你在座位上一直帶著自信的笑容；可是到了第三、四個學術獎，還沒有叫到你的名字，你的嘴角開始向下撇；最後連公民獎也沒有入圍，你的頭垂到胸前。

我知道你對自己失望，對老師失望，為什麼沒有獎項給你卻讓你去彩排呢？但你還要勇敢地站起來，完成頒獎禮結束前的管弦樂隊演奏。我心急如焚，禮成後第一時間找到你，無言地擁著你的肩膀，表達我明白你的感受，事實上沒有拿到獎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。爸爸明白你的失望，也為老師的處事失當而失望。這一刻，我深信父子間有著無聲的共鳴和深深的了解。

生活中總有高山低谷，會遇到失敗，受到傷害。作父親的不能代替你跌倒，代替你受傷，卻會與你同行，在你身邊陪伴你。我不要求你是永遠的勝利者，而盼望你成為一個勇者，在困境中抓緊應許的神，因為祂不會撇下你。祂要賜你能力，幫助你，以公義的手支持你。

滋味無窮笑與淚

少年人對許多事物有著不同的看法。你生長在西方社會，在崇尚獨立自主的文化中，更渴望可以按自己的意思生活。在某些事情上，你不同意父母的做法，會提出質疑，會引經據典，嚐試說服我們。你的青少年期令我們很頭痛，你的堅持，是我們很大的挑戰。雖然很困難，但我和媽媽依然懷念那些無數個與你討論、辯駁、爭議的晚上，我們有許多不同的看法，意見分歧，討論時的情緒往往很激動，但總會理出一個共識才互道晚安！這種家庭辯論許多時候從飯桌上開始，甚至持續到凌晨三時，真的有點吃不消，不過當中的笑與淚卻是滋味無窮，是我生命中難忘的回憶。

兒子，謝謝你對父母開心見誠，在生活上，在你想法中讓我們分享你的點點滴滴，在溝通上向我們推心置腹，我和媽媽欣賞你不會讓問題沉澱，不了了之，而是積極地處理解決的態度。能在高山低谷的人生旅程中與你如此親近地同行，與你共同面對困難，承擔生命中的挑戰，實在是我們的祝福。

永不止息父子情

你在今年父親節咭上寫著：謝謝爸爸以身作則教導你如何作個有用的人，為人子，為人丈夫，將來為人父親。兒啊，你是神託付的產業，是一份恩典，一份無價的好差事，我是在戰戰兢兢又快快樂樂地當管家。我衷心感謝天父把你帶到我們家中，讓我和媽媽的生命因你而更充實。雖然其中有眼淚，但更多的是愛。這份愛的藍本來自神的話：愛是恆久忍耐，又有恩慈；愛是不嫉妒，不自誇，不張狂；不作害羞的事，不求自己的益處，不輕易發怒，不計算人的惡；不喜歡不義，只喜歡真理。凡事包容，凡事相信，凡事盼望，凡事忍耐。但願這份永不止息的愛，亦成為你將來家庭的基石。

（作者曾旅居加拿大，現居澳洲，擔任社工、輔導員、家庭教育工作者，現任職於Wesley Mission.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