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3月 

文／安瑩

「三‧八」國際婦女節，靜芬被朋友死拉活扯，到婦解會去參加慶典。開會的人數不多，但情緒高漲，會長的演說精彩激動，換來了熱烈的掌聲。會後的茶敘更有興頭，大家談談經驗、說說感受，幾十張嘴兒吱吱喳喳，也真夠熱鬧！

靜芬開完婦解會，「自我醒覺意識」馬上提高，一回到家裡，就找到了「用途」：

「去開什麼婦解會，扯到這時候才回來，我和孩子都快餓斃了！」文昌抱怨說。

「你斷了手腳嗎？冰箱的剩菜，就不可以熱一熱給孩子喫？」靜芬挾著「婦女大團結」的餘威，顯示顏色。

「剩菜早喫光了，還等你！其實什麼『三‧八』婦女節，都是女性自卑心理作崇；我們男人沒有男人節，豈也不活得堂堂正正、心安理得？」文昌揶揄地說。

「那是因為你們男人，世世代代都欺壓女人，我們才要爭取解放、爭取平等啊！」靜芬用婦解會長的調子說。

「我早就知道，今天幫妳看著孩子，讓妳去參加什麼婦解會，一定是好心沒好報。果然，妳回到家來就鬧革命。」文昌板著臉說。

「什麼？幫我看著孩子？孩子你沒份麼？為什麼總是我負責帶？真是不公平！」靜芬往這方面一想，就發覺他們夫妻之間，有很多事情是不平等的。

例如，文昌和她都要上班，但她爬起來弄早餐時，他還在呼呼大睡；他起來喝咖啡、看報紙，她卻要弄孩子。下了班，他倒在沙發上看電視，她卻要做飯燒菜，忙裡忙外……要他幫忙吧，家務事他總是幹不來。有時她抱怨兩句，他就說：「上什麼班，又不是養不起妳，真是自討苦喫。」全不想太太的人生，不只是為了喫飯，也要在社會上發揮所長……

「我要爭取平等！」靜芬壯懷激烈地想，「但怎麼爭？」她想起在婦解會上，姊妹們提供的「好主意」：

甲小姐：我壓根兒就不結婚，不生孩子，免得被男人「利用」。

乙太太：我前夫對我不公平，我就「炒了他魷魚（與他分手）」。當然，現在做單親媽媽更辛苦，但為了教訓那自私的男人，只好「死諫」。

丙太太：我和丈夫在結婚之前，就已約法三章，家用家務平均分擔，違者受罰。你們都以為很理想吧？唉！年前我丈夫時時違約，任我罰，原來他有了外遇。申請離婚時，還用這個例子，說我精神肉體虐待他。

靜芬心中細忖道：「甲小姐的主意真不錯，只是要學她已太遲了。乙太太弄至家庭破碎，令孩子受累，那是行不通的。學丙太太吧，男人要負心，連婚約尚且不顧，何況家事合約……唉！總之女人結婚就喫虧，心軟的只好任勞任怨；硬起心來抗爭，結果還是和自己過不去……」

但文昌卻不這麼想，他覺得：「現在做男人真窩囊，在外面受盡工作壓力，回家來還要看太太臉色。下班累了先歇一歇，她就說是不公平；幫她做家事吧，她又諸多挑剔。心疼她太勞累，叫她辭職；她說要經濟獨立，不肯休息……女人真難服事，怪不得那麼多男人不結婚……」

自此，他們家中多了一座無形的天秤，什麼事情都要往上稱一稱，看公平不公平？天秤總是搖擺不定，他們的家也失去了安寧。

有一個週末，靜芬心中沉悶，跟著鄰居的太太，去參加教會的婦女會，以為那是另一個婦解會，想向姊妹們多學些「招數」，和文昌一較高低。誰知這個婦女會，和婦解會完全不一樣，大家都是心平氣和，談上帝愛世人，談怎樣服事好丈夫，管理好家務，養育好兒女。靜芬見她們可親可信，便向她們大吐苦水：

「……我真想知道，夫妻之間怎樣可以更平等？」

坐在她身邊的中年婦人，輕輕地拍拍她的背，和靄地說：

「在社會上講平等，在法庭裡講公道，但夫妻之間，最重要的是愛。若你真正愛一個人，什麼都可以為他犧牲，又怎會計較平等不平等？」

雖然是短短的幾句話，卻讓靜芬茅塞頓開。她明白，為何從前為文昌作什麼，都甘心樂意、甜甜蜜蜜；現在為文昌作什麼，卻怨氣薰天、苦苦澀澀！那是因為把法庭和社會，搬到家裡來，壓縮了充盈其間的愛。

她想起文昌雖不懂作家事，卻在她作家務時，看顧孩子；早上她為孩子穿著整齊，他把他們送往學校……兩人的工作雖不同，卻是互相配搭，在默默的愛中共同經營。因此她有了更深的穎悟：

「夫妻的平等，不是通過爭取而來的。而是彼此付出深情厚愛，雙方都像耶穌基督愛世人一樣，願意為對方捨己；那麼，夫妻便有真正的平等了。我要回家，我要把愛帶回去！」

靜芬走出教堂，心中的烏雲盡散，迎接她的，是一片藍天！

（註：國際婦女節：1910年，第二次世界婦女會議在丹麥舉行，通過3月8日為國際婦女節，目的為提高婦女地位，推動男女平等，是值得紀念的日子。但現時的「婦解」，與當時的路線已有很大的分別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