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康寶鑒: 墮胎與不孕

2014年11月
文／林奇恩醫生

吃完午飯後，還未到下午看診的時間，我暫回到生殖醫學婦科診室，翻查下午病人的時間表。門口候診長椅上坐著兩位年輕女士，她倆的談話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
女士的對話

C女士：請問，現在幾點了？

W女士：一點四十，還有20分鐘就開診了，你來看什麼病？

C女士：我結婚八年沒孩子。其實我懷過孕，剛結婚兩個月就有了。那時我大專畢業剛開始工作，想好好幹幾年；另外我還在夜大進修，心想先拿到大學碩士文憑再說，於是就做了人工流產。後來工作穩定了，想要個孩子，可一直懷不上。去年好不容易懷了，卻是宮外孕；肚子痛得要命，還流了許多血，當時血壓都量不到了；幸好搶救及時，切除了右側輸卵管，又輸了800毫升血才保住性命。

W女士：那真是危險啊！

C女士：現在我只有左側輸卵管，還不知正常不正常呢，所以想來查一查。想想當初如果不做人流，現在小寶寶都會走路了。唉！你看什麼病？

W女士：我也是想生孩子。我結婚都快十年了，和你一樣，懷第一胎時還在讀碩士，每天要查許多資料、做實驗，還要準備畢業論文和答辯，只好做了人流。現在工作生活穩定了，想要個小寶寶，懷過兩次，但每次都在3、4個月時就流產了。醫生說是母嬰血型不合引起的流產，據說這種情況往往是第一胎尚能存活，以後懷的胎兒很難存活。想想這第一胎真是無價之寶，現在後悔晚矣！

C女士：這樣看來，我們過去的做法確實太草率了，總認為第一胎做人流沒啥關係。反正自己還年輕，將來有的是機會，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！

墮胎後遺症

墮胎不是絕對安全，也非沒有副作用，後遺症(post abortion syndrome)和併發症，包括不育、子宮發炎、盆骨感染、宮外孕、小產、早產或婦科疾病，甚至流血不止引至死亡；對女性心理亦造成很大影響，如內疚、恐懼、抑鬱，常造成重創，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。

研究顯示，20%-40%的墮胎婦女，患有程度不等的創傷後遺症，這種心理上的重大創傷，並不亞於車禍、摯愛的人過世等。

其次，53%的墮胎婦女認為，是在他人強迫之下接受墮胎；65％的婦女則出於外在環境壓力，諸如經濟、未婚、因懷孕所帶來的困擾等；只有33%的婦女，是在自由意願之下墮胎。

此外，將近83%施行墮胎的婦女表示，如果當時有一個或多個旁人從旁鼓勵，她們將願意繼續懷孕與生產；84％施行墮胎的婦女也肯定，如果當時是在「經濟與情況較好」的情形下，她們將繼續懷胎過程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將近有30%-60% 的婦女曾表達想要留住孩子的渴望。因此，預估有70％的婦女於墮胎後，在心理與精神上承受高度壓力，陷入高危狀態之中。

引發不孕症

因為墮胎所引發的不孕症，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阿休曼症候群(Asherman Syndrome)。因為手術時子宮內膜被「刮」得太厲害、太徹底，傷及子宮內膜的基底層，使兩邊子宮壁相粘連，繼而月經停止或逆流入骨盆腔，導致每個月下腹痛、腹脹如飽或月經減少、不見，長期下來導致不孕症。

我曾遇到一個病人，她說：「我的月經已兩年多沒來，遍尋中醫、西醫，連求神明問卜都沒效……」我問她是否做過人工流產手術，她嚇了一跳，問我怎麼知道的？在子宮鏡確認下，她的子宮腔內黏成一片。

做了人工流產手術，怎樣自我評估有沒有阿休曼症候群呢？在術後月經量變得很少，每次月經該來的時候腹痛腹脹，甚至完全沒有來月經，就該找婦科醫生做檢查，看看是否要通過子宮鏡檢驗有無子宮內黏連。如果有，簡單的手術就可以讓月經再臨。可是如果放任不管，不是沒月經就了結，不少婦科病都可能發生如子宮內膜異位症及不孕症等。

那什麼程度的月經量算少？一般月經以平均三到五天為期，但也有人少至一天，長到八天，這都屬正常。華人女性的月經血量平常約30毫升，也有人多到80-100毫升，這也在正常範圍。若婦女服用避孕藥，那麼月經量就會減少許多。

受精卵已是新生命

今天，很多人害怕有了孩子會影響自己的婚姻、事業、名聲、經濟或各種活動，因此人工流產在世界各處十分普遍。根據統計，九成以上的人工流產是在孕期前十二週進行。因為很多人認為，十二週的胎兒不過是重一盎司的人體組織，除去它就如切去盲腸、扁桃腺；此刻的胎兒只是一個物體，並不是人的生命，因而不需要對它負責任。實際上，在受孕的那一刻，受精卵已是一個新生命。

胚胎學家指出，兩週大的胎兒已有了消化系統、血管；三週大時有神經系統、泌尿系統和心臟；六週已有骨骼、腦、眼睛；八週已有生殖系統；十週時所有器官均已長成。從十二週到四十週的分別，只是在於各組織的發育成熟程度和體積，由一盎司到六、七磅。胎兒在第十八天時，心臟開始跳動。由第十週開始，他已會吞嚥，有眼球活動，並對痛、觸覺、冷熱、聲音有反應。故此，有反對墮胎的倫理組織認為，人工流產時胎兒會有痛的感覺，只是沒法呼叫。

聽了兩位女士的談話，作為醫生的我，同情之心油然而生。我悄悄拿起候診桌上的病歷卡，C女士是某大學的一位講師，W女士是某跨國藥廠的高級實驗室經理。她們在事業有成的今日，卻為昔日一個草率的抉擇而深深後悔，並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