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精華: 毛姆與《面紗》

2015年2月
文／畢珠

英國作家毛姆(W. S .Maugham)於1920年到過中國，《面紗》中那些「巍然拱立的貞節牌坊；安靜寧謐的大街小巷；在明媚的晨曦中延綿不絕的原野；整整齊齊、一望無際的稻田」……都是毛姆親身領略的風光。他在書中讚嘆：「中國景緻色彩明艷，宛如一張異常華麗的花毯！」

毛姆於1874 年生於法國，父親是位大法官，當時被派駐巴黎的英國領使館。毛姆8 歲時母親逝世，10 歲時父親亡故，童年孤苦伶丁、寄人籬下，因嚴重的口吃和個子矮小，常被同學欺凌；從小性格孤僻、敏感，常以冷峻、銳利的目光，去剖釋社會及人生。1897 年，毛姆畢業於倫敦聖湯姆斯醫學院，成為婦科醫生，但不久即棄醫從事文藝創作。他是個多產作家，在長達68 年的寫作生涯裏，創作了約40 部戲劇和小說，他的間諜小說《埃申登(Ashenden)》，開了現代偵探小說的先河。

《人性枷鎖(Of Human Bondage)》是他的代表作，書中的主人翁菲利普，極力擺脫傳統信仰。因此，有人說毛姆是懷疑主義者，是基督教的叛徒。但細讀他在10 年後出版的《面紗(ThePainted Veil)》，就會知道，《人性枷鎖》不是他的蓋棺定論，而是他在真理追尋中的一段路程。

《面紗》所描述的，是20 世紀初期的故事。女主角凱蒂‧ 費恩，天生麗質，愛慕虛榮的母親，盼望她嫁入名門望族，光耀門楣。只是高不成、低不就，蹉跎了歲月；凱蒂標梅已過，為怕變成老處女，毅然下嫁細菌學家瓦爾特‧ 費恩，跟隨他到香港生活。

瓦爾特沉默內歛、不解溫柔，凱蒂異鄉寂寞，與香港助理布政司查爾斯‧唐生發生婚外情。瓦爾特知道妻子紅杏出牆後，用十分奇特可怕的方法，向妻子報復。他要帶她離開安逸的香港，到發生霍亂的中國湄潭府去，救助罹患瘟疫的中國人。臨走前，他讓頭腦簡單的凱蒂，看清楚唐生卑鄙的面目，讓她明白愛上他是多麼的愚蠢。凱蒂在瘟疫的恐懼、生命的威脅、內心的悔恨中痛定思痛，決定揭開虛偽的面紗，重新做人。她到修道院去作義工，照顧被遺棄的孤兒；她不願意再說謊話，即使一句謊話，就可以改變她的命運。最後，瓦爾特死於瘟疫，凱蒂卻找到了人生的路向：「這不是詼諧的韋丁頓說的那條沒有歸宿的路，而是修道院的嬤嬤們無怨無悔地行在其上的路，或許所有她做過的錯事蠢事，所有她經歷的磨難挫折，並不是全無意義的，那是一條通往安寧之路！」也許，這是毛姆在經歷了世界大戰、生離死別後，對信仰重新肯定的心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