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旋律: 我的母親

2014年5月
文／嚴惠來

護士夢破碎

我的母親自幼喪母，外公是農村的裁縫工，家境清貧。11歲那年，她被外公送往杭州一所教會孤女院。母親喜歡讀書，成績優秀，一心想當護士。

該院的一位管理員，讓母親為她做雜事，答應幫母親在院長面前說說。母親一面努力讀書，一面勤奮幫工。那時已有幾位同學先後離院，去醫院當護士，她心裡非常羨慕，心想很快也會實現這一願望。哪知不久，這位管理員被調離院，護士夢成為泡影，母親心裡非常難過。

母親18歲那年，經人介紹嫁給一個農村教會長老的兒子；20歲那年生了我；23歲時去杭城的一所聖經學校讀書。我5歲時，父親因病辭世，母親成了寡婦，不久去某小縣城教會任女傳道工作。

有信心的人

在我6歲那年，縣城麻疹大流行，有不少人不治身亡。我也染上麻疹且併發肺炎，病情十分危急，為我診治的那位中醫連連搖頭。母親憑著信心，為我的病向神（上帝）迫切禱告，求大能的神憐憫醫治我。神確實聽了母親的禱告，我的病情很快轉危為安。那位中醫得知我已痊癒，萬分驚奇；他知道我們是信耶穌後，說「耶穌真靈」！抗日戰爭期間，母親的收入僅能維持我們的生活，付小學學費勉強可以，讀中學就困難了。當時杭州唯一可申請減免學雜費的一所公立中學，名額非常有限。申請期間，許多貧困學生在校長室門前排隊。母親也讓我去申請，但我膽子很小，不敢去排隊，只在門外觀望。

申請截止那天，我徘徊在校長室門口，校長突然出來，主動問我是否也要申請，我回答是。他請我進去辦公室，沒問上幾句，便同意給我減免全部學雜書費。回家後，母親和我一起跪下禱告感謝神，祂顧念我們孤兒寡婦的困難，使我順利地進入中學讀書。

虔誠的基督徒

從我兒童時代開始，每逢禮拜天，她總是帶我去教會上兒童主日學、參加主日崇拜；平時經常講《聖經》故事，教我禱告、讀經，為我信仰基督打下了良好的基礎。

我比較內向、聽話，很少淘氣，但偶爾也會說謊，一旦被母親發現，她會責備我，但從不打我、罵我，常以《聖經》的話教誨我，引導我認識、改正錯誤。母親不但帶領我歸向基督，也引領我的兩位女兒歸向基督。

「文革」期間，教會一度被迫停止聚會。母親遵照《聖經》「不可停止聚會」的教導，仍與一些信徒一起參加小型家庭聚會，讀《聖經》、勸勉；互相代禱、幫助，堅固對神的信心。「文革」後，許多地方恢復聚會，母親總是風雨無阻地去教會敬拜上帝，也常帶領人去聚會。

待人有愛心

1946至1953年期間，母親在教會任職。她不怕辛勞，經常步行下鄉去探望農村的信徒和慕道友，為重症病人禱告；遇到貧困的信徒，常掏出自己的錢給他們。母親平時飲食簡單、食量不多，但每當教會神學院學生向我母親要些小菜時，她總是樂意分享。假期開始，神學院食堂停膳，母親常招待一些暫時未回家的師生吃便飯，給他們生活上帶來方便。另外，一位基督徒醫生工作十分繁忙，其妻生孩子在家，他們家當時只有一小間住房，無法留人住宿幫工。母親得知情況，早出晚歸，無償幫忙燒飯做菜、洗東西等。

曾有一位老人，原來是個文盲，信耶穌後，她希望能識字讀《聖經》，母親就教她識字，兩人成了主裡的好姊妹，一起讀《聖經》、禱告，探望。還有一位癱瘓病人，臥床一年多，兒子在外工作，由媳婦照顧；漸漸地，媳婦很不耐煩。母親得悉後，經常去幫忙，為老人餵飯、做雜事，經常很遲回家，深得鄰居的好評。

為他人著想

我家五口人，開始只住一間公房，有一位朋友願意把他的一間私房，以優惠價售給我們，母親按照《聖經》「彼此相顧」的教導，考慮某弟兄比我家還困難，主動把房子讓給了那位弟兄。

後來母親辭去了教會工作，成為一位義工，但探望信徒及傳福音工作並沒有中斷，常用書籍、福音單張等方式傳福音，見證基督的愛，勸人信仰基督。「文革」後期有人送母親一本《到底有沒有神？》（張郁嵐著），這是一本傳福音的證道書，適合知識分子閱讀，但在國內數量有限。母親便把書借給人傳閱，一傳就是數十人，傳閱在外將近一年時間才把書收回來，感謝神，數人因該書信了耶穌。

照顧身邊人

母親的一位老師，身患高血壓、心臟病及癌症，獨自一人居住。曾有人去幫工，但照顧不善，老師希望我母親去照顧她。母親滿口答應，放下自己家中事，住在老師家服事她。當時市上某些副食品供應緊張，母親天未亮即要去排隊購買，很辛苦，但她從無一句怨言。老師常在半夜發病，母親聞聲即起，幫老師簡單按摩，撫摸心臟及疼痛之處，往往需要一、二個小時。但只要能使老師舒適些，我母親總是盡力去做。這樣日以繼夜地照顧老師長達五、六年之久，直到老師去世。

我和妻子是雙職工，工作都很忙，母親幾乎承擔了全部家務，買菜、燒飯、洗衣、管孩子…… 我們住的是集體宿舍，有八戶人家，共用一間廚房，每家均有一個煤爐。大部分家庭都是雙職工，上班時封住煤爐，經常要託我母親打開爐子，幫忙燒水、沖開水等雜事，母親從不推託。母親說得不多，卻做得很多，常以自己的行動幫助人，給我和主內弟兄姊妹及鄰居留下深刻的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