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精華: 《埃拉克利于斯‧格洛博士》

2017年5月
畢珠

莫泊桑有一部生前從未刊登過的小說──《埃拉克利于斯‧格洛博士》,這小說寫於1875年,在塵封了46年後,於1921年在《巴黎雜誌》上發表。莫泊桑用了塞萬提斯撰寫《唐吉訶德》的諷刺手法,對當時在歐洲流行的「靈魂轉世說」和「進化論」,極盡嘻笑怒罵。他可能不想與這兩大陣營對壘,而生前沒有發表此文。

《埃拉克利于斯‧格洛博士》是一部充滿哲學意味,卻又詼諧幽默的小說,讀來讓人由頭笑到尾,有會心的微笑;有揶揄的嘲笑;更有令人噴飯的哈哈大笑……以輕鬆惹笑的方法,探討嚴肅的哲學問題,比長篇累牘的論文,更容易令人了解。

莫泊桑在介紹格洛博士出場時,對他的身分作了一番「考究」,證實格洛是位「世襲」博士。他白天到舊書店和書攤中尋找「哲學真理」,晚上他閉門深省,像個嚴肅的「思想家」。稀奇古怪、假設荒誕的學說,在他腦海中交錯盤旋;「他企圖像在實驗室做化合試驗一樣」,試圖發明一套「格洛博士真理」,藉此馳名遐邇、光宗耀祖。

格洛「啃」書無數,「精通古代和現代哲學,對印度和非洲的教派也有研究……唉!他越研究、越探索、越搜尋、越沉思,就越糊塗。」他常和他的摯友──某著名學院的教長和院長作思想交流;他們對他匪夷所思的論點,每每以非常哲學的方式加以戲謔嘲弄,從而尖刻地諷刺了很多所謂「哲學家」們的學說。
有一天,格洛從舊書店中找到一份由畢達哥拉斯所著,有關「靈魂轉世」的手稿,書商訛稱是從龐貝城挖掘出土的。他如獲至寶,花了四天四夜,進行翻譯整理,並宣稱「我看見了,我感覺到了,我相信了,我看破紅塵了!」他把翻譯好的文稿給院長看,院長捧腹大笑,因他的譯文與原文相比,「就像結他和風車一樣」;院長幽默地提議,不如把「看破紅塵」改為「我與傻瓜們為伍了!」

自從發現了「靈魂轉世說」,格洛整個人都被迷住了,他認定「靈魂可以從蛇轉為豬,從豬轉為鳥……最終成為猴與人,然後再轉世。」因此,他放棄吃最愛的串燒鵪鶉,恐怕吃了一串「從前的美女」。院長和教長更訕笑他說:「千萬別吃了他十八代的祖宗。」又說《聖經》教訓我們:「孝敬父母,福壽綿長」,現在可怎麼辦呢?

如此演變下去,「格洛博士在極度興奮中,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位。唉!原來是隻猴子!」這一「大發現」,令格洛從此愛動物不愛人,為自己修築了一條通往瘋人院之路。當他在瘋人院中,遇到了自稱為「畢達哥拉斯」的費洛姆,突然大徹大悟,出院後第一件事,是擊殺他所收容的眾多動物,弄至整個社區雞飛狗跳,他再次被關進瘋人院。

格洛博士在瘋人院中呆了多久?作者並無交待,他只是說:格洛博士那頭逃過主人毒手的狗,忠實地來到瘋人院,力圖令人打開門讓牠進去,「殊不知唯有人才有權進入這幢房子。」這是多麼精彩的結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