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子樂: 我還有多少日子？

2023年6月

陳明利

我家的天使寶貝Samuel已經十幾歲了。時間飛快，他在商店裡「拳打南山猛虎」橫掃店裡商品擺設、在家裡掀翻滿桌菜餚、見人就手腳齊上抓人頭髮項鍊的兒時樣子，還歷歷在目，如今他已經今非昔比了。

他可以閃電般從腦海中讀出許多人的電話號碼，不管我有多忙，撥通我的電話說；「爸爸I love you。」「爸爸You are handsome。」「爸爸最聰明，我愛爸爸。」每每聽到這些，我總能變得一點都不忙碌。

有時我挺晚下班，他聽見開門聲音就會衝到門口，快速找到我的拖鞋挪到我腳前，接過我手中的檔案包。問他吃晚飯了沒有，他會說：「我在等爸爸！」

他夜裡自己上廁所後，也會來敲爸媽的房門：「爸爸陪我。」讓我陪他回寢室。

有時他會讓我帶他開車出去兜兜風，哪怕只開車走30米處就掉頭返回，他也心滿意足，像是大人進行了一次五星級的超級夢幻旅行。

如今的Samuel是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、無人不愛的高大、英俊、滿眼笑光的大男孩。社區裡人人都知道他是陳家孩子；學校每個學生、老師都能喊出他的名字；附近Costco門衛無需驗證我們的會員卡就會放行進入；甚至一個已經有孫子的女店員每次見到Samuel就說：「Hi, my boyfriend, you are coming again.」

面對Samuel從電郵發出的當天在校學習彙報，我總是在盡可能秒回他的郵件。

Samuel越成長，越有超乎尋常的天使般的性情，似乎從不生氣，最大的脾氣就是說「一會兒不讓爸爸吃飯。」而我顯出餓得難受沒勁跟他玩，他會馬上說：「我跟爸爸逗着玩，我要爸爸吃飯。」

他似乎總想着別人，到了商店就能精準地選到從媽媽到弟弟等所有人的最愛吃的食物，回到家，從購物車上往下搬東西時，可能沒一樣是他的！

他總是願意助人。一個教會弟兄家裡的生日會，一大幫人都在閒聊時，Samuel卻一趟一趟把餐桌上的東西收拾到廚房。最後他會問：「爸爸，我有禮貌嗎？」

Samuel的心靈美得像潔白的雪，像寒風刺骨時忽然圍在裸露脖頸的圍巾，像夜裡睡夢中咯咯咯笑醒的清脆音，更像流落街頭的賣火柴小女孩突然得到的一個火爐。

Samuel的脾氣好，時常讓我反省為何我在他面前有許多進步的空間，為何我不能變得脾氣非常柔和，有時還忍不住對家人大聲吼叫。我經常想起他出生時從母體中分離出來的那個難看的樣子，心裡異常迅速的一個心理變化──初見他，有些心酸，零點幾秒之後，心中便湧出的這句話：「孩子，你放心，爸爸是你這一生的守候！」

每每五味雜陳之時，意識到自己在地上的生命無論如何也「拼」不過我的天使兒子Samuel，就問自己「我還有多少日子？將來誰來照顧Samuel？誰來牽起他結實有力的手，在寂靜的夜晚陪伴他走入臥室？」

在地上也許會有無解的時候，就像Samuel單純、有愛地、輕輕地喊出「爸爸」那樣，我知道天父既會體恤我的軟弱，也會照料Samuel。《馬太福音》六章26節說：「你們看那天上的飛鳥，也不種，也不收，也不積蓄在倉裡，你們的天父尚且養活牠。你們不比飛鳥貴重得多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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