專題: 荷塘月色──母親家的味道──

2023年2月

小潔

廚房裡的主角

快到農曆春節了，又想起了母親家的年味。離開家鄉30多年，逢年過節，就想起母親忙碌穿梭於廚房的身影。母親是很重視儀式的人，她愛每一位家人，為家人盡心盡力，似乎是她一輩子的使命，她樂意這樣做。她把對家人的愛心放進了她的烹飪裡，所以她做菜特別好吃。

春節更是隆重，她一定會做「九大簋」的，「九大簋」寓意「長長久久（九九）」或「十全十美」。準備工作要提前，早早買年貨，幾天前就要泡浸亁年貨，比如：芛絲亁、芋梗亁、海參、魚肚、墨魚亁等。年三十，一大早她和二姐就開始準備殺雞劏鴨，過年若沒有白切雞和鴨，都不像過年。

母親的廚藝

母親很會烹飪，她用豬網油炸春捲，炸馬碲肉丸子。粉絲、筍絲、沙蟲絲雞雜湯是過年必喝的湯；酸甜浮皮裡面有泡椒，藠頭等醃製的菜脯。

鄰近的合浦是魚米之鄉，盛產大米、芋頭、蓮藕和慈菇等農作物。芋頭扣肉是當地的一道美食，這道菜因為烹飪費時費工夫，過年才有時間慢慢炮製；頭天吃剩的肉第二天拿來煮芋梗亁，十分美味。芋梗割下來，撕了外衣，曬亁，等過年吃。慈菇、墨魚亁炆豬肉，也是一道過年菜式。蓮藕、帶子、荷蘭豆和木耳一起炒叫荷塘月色，非常好聽的名字。還有當地的美食，如車螺煮芋梗、沙蟹汁炒豆角、海螺煮欖錢等等，都是母親喜歡做的菜。

南珠之鄉合浦

母親的家鄉在合浦（廉州）南康水鴨塘。小時候常常聽她提起，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，上小學到六年級，祖父有兩個妻子，母親是小老婆所生，她母親很早過世，後來她的父親也走了，她跟隨大媽一家人搬去北海居住，年輕時去夜校上學，後來在北海的土產進出口公司工作。在我印象中，外婆對我可好了，常常帶糖來給我們吃，要走很遠的路，還要爬上三樓，對一個老人是不容易的。

我從來沒去過母親出生的地方。只是路過時，看見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稻田和荷花池塘，盛產的蓮藕糖、蓮子糖，也有大片的油菜花地和葵花地，瓜子也是過年大家喜歡吃的。米糕也有很多種，有甜的年糕、鹹的米糕和炸的煎堆、米通，都是出了名的地方美食。光是小吃、零食和各種點心不勝枚舉。我想正是因為當地人喜歡吃，才形成母親對烹飪的熱愛。

靈山結緣

家鄉鄰近的靈山也是物產豐富的地方，也是魚米之鄉，盛產各種農作物和水果，有各種水果亁。過年，包肉粽子是當地的習慣。靈山的柚子可以過年吃，柚子皮煮蝦是美食也。靈山產菠蘿，用菠蘿炒牛肉，炒雞都很美味。

1959年北海屬於廣東湛江屬區，我父親在湛江農業局工作。我母親出差去靈山辦土特產出口時，與父親相遇，他們發展了異地戀。1961年父親調到北海，和我母親結婚，於是後來就有了我們姐弟四個。

北海魚村

我的家鄉北海市是三面環海的濱海城市，旅遊名城，海鮮是當地特產，加上附近的地方都種植農作物，物產豐富，氣候宜人，是居住的好地方，吸引大量北方人來這裡過冬。

過年期間，龍蝦、鮑魚、皮皮蝦、大蝦、蟹、深海帶子，炸、蒸沙蟲都是年飯桌上必備的海鮮。海參、亁鮑魚、墨魚亁、花菇、筍亁炆五花腩也是不可或缺的。

母親的離別

母親在北海生活到83歲，一直安好。幾週前我打電話回家得知，母親、86歲的父親和兩位姐姐在家玩「衛生麻將」，母親贏了，她開心地上樓睡午覺。過了兩天，我被告知，父母親、二姐和弟弟都染上了新冠，母親住進了醫院三樓的深切治療病房，父親在二樓的病房，姐弟都各自在自己家裡隔離，情況很糟，醫院通知家人見我母親最後一面。

我在家人的群組裡深切地為各位家人不停地禱告，求神親自醫治他們，保守他們的平安。神是聽禱告的，幾天後，爸爸好轉了，姐姐弟弟也痊愈了。母親從ICU出來了，能坐起來，和我的大姐聊天，大姐安排她和每位家人都見过面，說了她想說的話。

不幸的是，母親因為沒有接種疫苗，病毒進入了肺部和血液裡，加上老人病，在2022最後一天，母親還是息勞安息了。臨走前，全家人圍在母親身邊，父親握著她的手叫她不用害怕，她離開得很安祥，就像睡着了一樣，母親是有福的人。

記念母親

我在視頻裡看着她，默默地為她祈禱，求神與她一起，給她安息！20多年前，父母親來過悉尼我家，教會的牧師和弟兄姊妹都來探訪他們，給他倆傳福音，他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也知道什麼是福音。

母親是一位很好強的女性，她的座右銘就是：「一般別人能辦到的事，你也能辦到！」她常常鼓勵我。

今年的春節，母親雖然離開了，家裡沒有往年過年的熱鬧，但在我的眼前，她的身影仍然穿梭在家裡的廚房間，她煮的菜式的味道仍然停留在我的記憶和味蕾裡；她對我的教誨刻在我的心裡。

母親安息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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