鹽光之窗: 同性戀支持者的逆向歧視

2017年8月
莉安

在不斷呼籲消除同性戀歧視的進程中,另一種歧視產生了,那就是對不支持同性戀關係、不支持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人的歧視,甚至只要表露出對同性戀關係的一點點意見,都可能招來滅頂之災。

不隨主流就被扣帽子

上世紀後期以來,西方世界的LGBT(同性戀、雙性戀及跨性別者)群體,積極地為自己爭取社會地位,不管在國家的法律支持方面,還是在社會包容度方面,都已經取得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
荷蘭、英國等眾多歐洲國家,早已實現同性婚姻合法化;兩年前,美國最高法庭大法官投票,也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。即使在尚未實現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西方國家如澳大利亞,同性伴侶也擁有跟異性伴侶幾乎一致的權利,諸如收養孩子、人工受孕等等。任何個人與組織,更不得以某人的性取向為由,對其施加不利的舉動。

在社會包容度方面,人們對同性戀者的態度基本與對其他人無異。電視劇、商業廣告等,常常有同性伴侶的影子。正如Katherine Hudson——澳大利亞性平權組織的骨幹之一所說:「如今支持同性戀的人,已經成為西方社會的主流了。」不支持同性戀的人們,被扣上「恐同者」、「頑固分子」的帽子;如果他們公開表露自己的立場,周圍的人、平權組織和各大媒體,很可能群起攻之,他們甚至會被告上法庭、吃官司。

在2013年,意大利商人Guido Barilla就因此惹上麻煩。他是著名意粉品牌Barilla的董事。在一次電視採訪中,Guido被問到,為什麼他的意粉廣告裡從來不出現同性伴侶。他答道:「對我們來說,『神聖家庭』的概念是我們公司的核心價值……我不會用同性伴侶的家庭拍廣告,不是我不尊重同性戀者,只要不干涉他人,他們有權做任何想做的事情,但是我不贊同他們,我覺得我們願意跟傳統的家庭合作。」這話在西方世界引起了軒然大波。人們紛紛在臉書、推特等各種社交媒體上討伐Guido,並恨烏及屋,批評他的意粉有多麼難吃,甚至呼籲抵制所有Barilla牌的意粉。

越來越多的人,因為不支持同性戀而惹禍上身。比如,基督徒的婚姻觀,是一男一女的結合。當基督徒麵包師們,被要求為同性婚禮製作蛋糕,或者在糕點上寫「支持同性婚姻」,他們拒絕服務,結果這些麵包師們被以「歧視」的罪名告上法庭,受到高達十幾萬美金的罰款;有的甚至接到死亡恐嚇或者被迫關門。這樣的案件已屢次出現在愛爾蘭、美國和加拿大等國家。長期以來標榜「宗教自由」和「言論自由」的西方世界裡,對同性婚姻的膜拜已經超越了前二者。

不公平到了何種程度

美國基督徒Theodore Shoebat做了一個小實驗。他一連造訪13個支持同性婚姻的麵包店,請他們做一個寫著「同性婚姻是不對的」的蛋糕,結果他不僅遭到拒絕,還被當場辱罵,事後遭到死亡恐嚇。他把這一切用隱藏的攝像機拍了下來。

他並沒有將這些麵包店,以「歧視」的罪名告上法庭,他只想讓人們看到,這個社會在對待「性平等」的問題上,已經不公平到了何種程度。「基督徒不是恐同者」,他在自己的網站上寫道,「愛他們不也意味著應該誠實地告訴他們『同性戀其實很危險』嗎?」

Shoebat所說的「危險」,指的是同性性行為可能導致的後果。據CDC(美國疾病防控中心)稱,LGBT人群比一般異性戀者更容易出現健康問題,比如男同性戀、雙性戀及其他男男性交者,患直腸癌的概率比一般異性戀男性高出17倍。

同性父母養大的孩子

Millie Fontana是由同性伴侶撫養長大的無神論者,她愛她的母親們,但她內心深處渴望認識自己的生父——她的另一半血緣。這種渴望促使她發聲反對同性婚姻。

她說:「從小我就想要有個爸爸,甚至在明白『爸爸』是什麼之前,我就有這樣的感覺。我愛我的拉拉母親們,但在學校裡,看到其他孩子跟他們父親之間的愛,我意識到我缺失了一樣很特別的東西。」她從小常常看著鏡子,猜想她綠色的眼睛和某些個性從何而來,然而她的母親們告訴她,她沒有爸爸,或者是她們不知道她爸爸是誰。直到11歲,她終於見到父親,她才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謊言裡。「她們怎麼能任意決定我應該知道哪些事情?」Millie說。

她後來不得不求助於心理醫生,才從沒有父親的陰影裡擺脫出來,然而按照今天的定義,批評同性戀者給孩子造成父母角色的缺失,被認為是「歧視同性戀」。「如果是這樣,我的心理醫生怎麼能幫助我呢?」Millie說,「怎麼會有心理醫生冒著被告上法庭的危險,斗膽對我的問題作出診斷呢?沒有人在支持同性婚姻之前考慮這些。要求絕對『性別平等』是極端的少部分人,他們試圖消滅『性別』本身。」

「LGBT的權利爭取者們,不會想聽像我這樣的孩子的話,他們說『愛就是愛』只要兩個人有愛就可以結婚,因為沒有人願意直面『彩虹』的另一端——不快樂的一面。在我們這個社會,還不願把和我一樣的孩子納入這一場辯論當中,當人們還未停止羞辱我們這群孩子之前,不應該急著實現同性婚姻合法化。」

像Millie Fontana一樣,來自美國的Katy Faust,也是由兩位拉拉母親撫養長大的。在美國最高法庭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之前,Katy曾給首席大法官Kennedy寫了一封公開信,請求他把同性父母的孩子們的需求考慮進去。她寫道:「親愛的肯尼迪法官:六月就要來了,隨之而至的,是您對我們這個時代最有爭議的政治話題的審判——婚姻。之所以給您寫信,是因為我是眾多由同性父母養大的孩子之一,而我們相信我們應該去保衛『婚姻』。您曾說『那些孩子們(同性父母)的聲音是重要的』,我相信您是對的。我想要解釋,婚姻的重新定義,將如何剝奪這些孩子們的最基本權利……」

她認為「婚姻」如何定義,不應該由是否滿足LGBT群體的情感訴求來衡量,而是關係到整個社會的家庭結構及千千萬萬兒童們的利益的關鍵。

Katy同樣指出,由於社會輿論的壓力和偏見,像她這樣不支持同性婚姻的觀點很難發出聲音:「這個話題讓我難以開口,因為我愛我的媽媽。我們大多數有同性父母的孩子其實愛我們的父/母親,以及他們的對象。您很少能聽到我們的聲音,因為像媒體所認為的那樣,我們無法在愛我們父母的同時反對同性婚姻。他們通常認為我不應該存在。而我存在著,而且還不止我一個……」

多數人反失話語權

反對同性婚姻的同性戀者也不受他們歡迎。意大利著名服裝設計師Dolce和Gabbana是一對男同伴侶,但他們明確表示反對同性婚姻。在2014年3月意大利雜誌《Panorama》的訪談中,他們表示「發明婚姻的人不是我們。」Dolce說:「每個出生的人都有父母,因此我對人工受孕產子是持懷疑態度的。我稱這些孩子為化學產物、合成兒童、出租的子宮、通過產品目錄篩選出來的精子。然後我們跑到這些孩子面前,試圖解釋他們的母親是誰。(對採訪者)難道你會接受自己是一個化工女兒嗎?生育必須是出於愛的一種行為。」他們說:「不要化工的子孫和出租的子宮:生命自然之流,有的事情是不應該被改變的。」

不出意料地,這些話激怒了LGBT維權者和許多時尚界名人,他們紛紛表示Dolce和Gabbana的「荒唐」言論「讓人震驚」,有的表示從此抵制他們的服裝品牌。

筆者所生活的澳大利亞,是所剩無幾的、還沒實現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西方國家之一,澳大利亞人對這一問題的辯論,在美國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後日趨白熱化。

有一次,當前總理Tony Abbott拒絕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提案之後,所有澳洲的媒體都報導了LGBT群體對總理此舉的憤慨,以及整個社會對LGBT群體的支持;然而,幾乎所有的媒體都選擇了無視社會的另一個聲音:許多人自發送來一束又一束的鮮花,擺放在國會門前廣場,以表示對總理此舉的感激之情。對此主流媒體中幾乎沒有一條報導、一張圖片可循。

在生活裡,我曾看到成人們害怕公開談論同性婚姻這個話題;我曾看到孩子們因為說自己不贊同同性婚姻而被同伴們群起攻之。在不到50年時間裡,不支持同性戀的人,在西方社會已經變成少數,這時,誰又來為他們的話語權站出來呢?也許這是民主不可調和的悖論,但我們都應該謹記現代西方民主的奠基精神,及《伏爾泰的朋友們》中那一句至理名言:「我不贊同你說的,然而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