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8月 

文／南丘

2007年，平安夜。

我安頓好兒子睡覺後，獨自回到大牀上，但內心風起雲湧，毫無倦意。目光直勾勾地凝視窗外皎潔月色，淚水情不自禁地盈滿眼眶。

努力做個好爸爸

這是我們父子倆第一個相依為命的聖誕節，對於只有5歲的孩子來說，體驗失去母親關愛的過程，意味著承受難以想像的傷害。我已無話可說，惟有儘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情，跟孩子過一個歡樂的節日！

我年過40才有這個孩子。當初的想法，美好得過於簡單。我懷著要給他最好的一切的希冀，一面努力經營生意，一面努力做好父親的角色。在嬰兒室，別的母親看到我給孩子換尿片的熟練手法，都驚嘆不已地誇獎我，我只報以平靜的微笑，因為我覺得養育子女是父母共同的責任，只要你愛，什麽都會願意去做！

我放棄了寫作，放棄了所有愛好，全心全意要做個好爸爸。從換尿片、餵食，到牽手學步、牙牙學語，我的確度過了一段很溫馨的家庭日子。看著孩子一天一天長高，心裡的滋味真如春天的花開一般燦爛。

也許，人有所長，必有所短。我這個滿腦子想像力的詩人，再如何努力也沒能做好買賣生意。正所謂月有陰晴圓缺，想不到的是，我的月圓之後，就被秋風掃落滿樹的希望。我成了單親父親，連一個完整的家都給不了我的孩子！

聖誕老人的禮物

「叮叮噹，叮叮噹，鈴兒響叮噹，你看他呀不避風霜，面容多慈祥嗨！叮叮噹，叮叮噹，鈴兒響叮噹，他給我們帶來幸福，大家喜洋洋……」

聖誕節越來越接近了，到處都能聽得到跳動著喜悅音符的歌聲，我的心情也被感染著，潛藏多年、與生俱來的想像力又悄悄地從沮喪情緒下浮起，並將對孩子的深愛也一並托了上來。「對，我至少還可以做一個好爹哋。」我這樣對自己說，同時把雙手高高舉向天空。我相信，陽光會給我力量，白雲會給我智慧。

孩子上幼稚園的時候，每年聖誕節都有聖誕老人給他們送禮物，可他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。有一年，他還認出乘消防車來的聖誕老人，其實就是一名同學的父親。

如今，聖誕歌聲再度響起，孩子很認真地問我：「爹哋，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真的聖誕老人？」我神情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，然後告訴他：「有。孩子，你會遇到的，只要你真的做個好孩子！」他拉著我的手，點點頭；我也握著他的小手，點了點頭。靈感如電波，從手心傳到腦海。

趁著工餘時間，我跑去商場巡視了一遍又一遍，我想選擇一樣令孩子喜出望外的聖誕禮物，讓他感受收到「真」聖誕老人禮物的喜悅。

此刻，我抹乾淚水，輕手輕腳地從被窩裡摸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紙盒，盒子上纏著金絲帶，上面還結了一朵很大的絹做的藍色花球。我捧著盒子端詳了好久，好似抱著自己的孩子那樣。我知道，等孩子早上醒來，發現枕邊這個他最愛顏色的花球，一定會驚喜萬分。我期待著這一刻，期待著這樣一個嶄新的早晨！

聖誕節早晨的驚喜

「爹哋！」孩子高8度的叫聲，把我從朦朧睡意中驚醒。我翻身起床，順手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相機，跑進孩子的房間。孩子一臉朦朧，卻綻開著喜悅的鮮花。

我們一起撕開包裝，嘩，孩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，盒子裡是一部銀光閃閃的數碼相機！還有聖誕老人的一封信，內容正是回答他幾個月前信中提出的問題。「爹哋可沒看過那封信，所以一定是聖誕老人寫的。」孩子相信了。

孩子逢人就說，聖誕老人是在夢中來的，放下禮物就走了。可班上的同學都不同意，反駁說肯定是爹哋晚上偷偷放的。這樣的問題，難不倒爹哋。

又一個聖誕節臨近時，小姑媽遠道來看望我們父子。去商場選禮物，我故意讓孩子跟在我身邊，寸步不離。我和小姑媽商量好一個暗號，我找到孩子許願想要的禮物，就暗示她，然後我帶孩子離開商場，小姑媽借口上廁所，轉身跑回店裡買下禮物藏到車裡。然後我們若無其事地回家……

隨著孩子年齡增長，老爹的辦法也越加巧妙。他會半夜偷偷地醒來，等著抓我的把柄。有一次我帶他外出旅行，睡在一個房間裡，我一點小響動他都容易知道。可他畢竟是孩子，不如我能熬夜。差不多黎明，我才等到機會，真的一額頭汗！

就這樣，每一個聖誕節早晨，我都被孩子驚喜的叫聲喚醒。雖然我時常感到疲憊，可更多的是榮耀，他至今未懷疑過聖誕老人的存在。

一個單親父親的孩子，在小學6年裡面，每年學校報告都是優秀，接受過總理陸克文的嘉獎，並連續兩年被選為小學隊長(Primary Captain)。我感謝聖誕老人，他帶給兒子快樂和健康的童年，這是人生最珍貴的禮物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