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旋律: 軟弱者的凱歌——基服中心會長葉蓓文訪談錄

2013年8月 

文/楊鴻鈞

引言:她說,她是一個軟弱者。是的,她曾經歷憂鬱的童年、破碎的婚姻、對人性的絕望、死亡的危險;她的生命,完全可能在危險中離去,從此被世界遺忘;然而,她在禱告中與神(上帝)相遇!神醫治她的軟弱,賜給她屬天的喜樂,縫補她破碎的心,使她站立在人群中,服事有需要的人,傳揚神國的盼望、平安的福音。讓人看見,神是軟弱者的幫助,是使軟弱者站起來的神,且是他們得勝的凱歌!親愛的朋友,如果你希望你的人生有所改變,期待以下的敍述,能讓你得到啓發。

老三的尷尬

 「我來自一個大家庭。我們全家人和多位姑姑、叔叔、爺爺、奶奶、嬸公、嬸婆們都住在一起,算是大戶人家,規矩很多。媽媽比較嚴,她是長媳,常常得摸黑起來,張羅家裡的事。吃飯是一輪一輪的,婦女最後吃。我爸媽有五個孩子,我是中間一個。上面已有兩個姊姊,我是老三又是個女的,還好我是『招弟』,弟弟只比我小兩歲,老么又是個女孩。」

 「小時候就覺得自己不受重視。大的擁有所有的注意力,小的受寵,怎麼樣都輪不到自己。兩個姊姊都很優秀,在學校考第一;而我最多考第二,從來沒考過第一,總是很挫敗。所以我從前是個很悲觀的人,甚至覺得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,很憂鬱。常自哀自憐,8歲的時候,就想過自殺算了。」

 「你想在上有優秀的姊姊,下有受寵弟妹的情況下,我很自然得不到太多的重視。」回憶著自己的藍色童年,葉蓓文仍然有一番深深的感慨!

 •總是跟不上

 「直到我們來了澳洲,我的自信心都不太夠。」

 「來澳洲之後,我們三個姊妹要考HSC (新南威爾斯州高中會考),她們都堅持下來,考上了大學。只有我去讀TAFE (成人延續教育)。那時沒有華人讀TAFE,我好像總是跟不上,她們目前在這邊也都很積極出色。到現在,她們都覺得我和她們走不同的路;(笑)我也許就是比較不一樣。」

 •兩個不成熟的人

 「在澳洲住了三、四年後,我們全家人回流台灣,只有我留下來。我畢業後找到一份工作,就多呆了半年,爸媽還是把我也叫回去了。回去後在一間服裝公司工作,認識了男友。我做設計,他是公司的攝影師。然後我們結婚,兩個孩子相繼出生。」

 「那時候還年輕不成熟,也都不認識神(上帝),不明白夫妻需要彼此包容。他父親是將軍,很有權勢,但夫妻離異。他從小沒有媽媽,由台灣老兵照顧。很多物質上的東西他都有,但他真正要的東西卻沒有。他說他曾經有一次決定去找媽媽,走了很遠很遠的路,從一個城市走到另一個城市。他有很多情感上的需要,沒能被滿足。而我又需要被重視。」

 「兩個不成熟的人走在一起,關係上就很困難,很多衝突。他跟我在一起似乎沒有安全感,我覺得他不能承擔家庭的責任。在我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之前,他就有了其他的感情。」

 •想從樓上跳下去

「當時我們的名下有一棟房子,他答應過我爸爸:不管怎麼樣,他會照顧我和孩子;他會把房子給我和孩子,作為我們將來生活的保障。後來我決定要分開時,他就用房子與孩子要脅我;意思是如果我決定分開,就得把房子給他,而且孩子也不能給我。」

 「那時我已經很疲憊,就同意:好!那就都給你;我什麼都不要;可是你該知道孩子跟誰會比較好。(後來他說把孩子給我)當我說『好』的那一刻,他馬上翻報紙找離婚仲介,要我簽字(把房子歸他)。」

 「我們的房子在七樓,那時我真想從那裡跳下去。不是生氣,而是對人性的絕望。好像之前最親的人,到了利益關頭,便可以完全不一樣。」什麼叫悲劇?當愛消逝,恩情頓失,家庭解體,心靈破碎,這就是悲劇的光景。說到此,葉蓓文眼中含淚……

 •體會父母的愛

「就在這時,心裡又有一個意念,想到世上還有很多愛我的人。」

 「以前我一直認為父母是嚴厲的,也沒怎麼愛我。我放棄那個房子,肯定要挨罵的。結果沒想到,我回家的時候,他們沒有責備我,一句都沒有;完全的接納我。那時我才體會到父母無條件的愛與接納。那時真的非常感恩!」

 •姊妺情深

「其實那時候Lynn (二姊)已經向我傳福音,她在這邊(澳洲),我在台灣。我覺得我不需要靠神,我自己依然能站得很穩。但神真的很好!祂一直在等我,只是我當時就不接受。」

 「離了婚之後,我回來澳洲。Lynn更加積極。因為我個性比較倔強,家人怕我想不開。
Lynn 更常常陪我睡覺,趁機向我傳福音。我很會辯,所以 Lynn從來沒有成功。」

 「Lynn 是我們家最聰明靈巧的,她雖然總是辯不過我,她還是可以很靈活地轉過來說:她也許回答不了我的問題,但我跟她回教會,牧師可以回答。她邀我跟她去教會,雖去過幾次,但我還沒預備好。」

 •破鏡難圓

 「後來,孩子的爸爸又來澳洲找我們,我爸爸也勸我回去(台灣)。我不確定該怎麼做決定,開始試著禱告。之後我們回了台灣。」

 「回去後情況並沒有轉變。一方面他的情感還是無法穩定,另一方面他對孩子很不耐煩。大約兩、三個月後,我們還是決定分開。」

 「這次分開後,他去了澳洲,他也希望自己有一點改變。我去香港工作。我需要平復我的情緒。孩子則留在台灣。」原來的家庭,至此變得支離破碎。

 •回到教會

 「我捨不得孩子,所以常常香港、台灣兩邊飛。」

「這樣持續了一年多,為了孩子的緣故,我辭了香港的工作,回到台灣。」

 「我不想依靠家裡人,自己租了房子在外面住。就那麼巧,車子從車庫一開出來,對面就是一間教會。每次開車出去,心裡就有一個聲音在呼喚,問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教會了。」

 「沒有人邀請,我自己走進去,但我很怕教會的人,他們太過積極,你沾上了就跑不掉。所以,我一開始總是遲到早退,試著避開他們。每次聽道,若覺得今天講得還不錯,當奉獻袋傳過來時,我就多給一點,沒收穫就少給一點,完全不理解奉獻的意義。」

 •開始經歷神

「兩、三個月下來,慢慢輕鬆一些,可以跟旁邊的人聊天,也留了電話。不久後牧師給我打電話說:妳來了教會一段時間都沒有問候,不好意思。我說這樣很好哇,讓我自己慢慢去了解,要不然我反而有壓力。牧師在電話那頭說要安排探訪,我就說『No!』他說要送我一些書,我也說『No!』你給我書,那我一定要看,會使我有壓力。最後牧師說:我替妳禱告可以嗎?我說:那好,你替我禱告吧。我所求的很簡單,我只需要有個平靜的心。」

 「其實我上了教會,也開始試著禱告。因為情緒的關係,每當忙碌一天躺下時,眼壓總是很脹。忙的時候還好,當夜深人靜,兩個孩子都熟睡時,人就異常的煩躁。所以我每天晚上禱告說:神啊,我要的只有一樣東西,就是能有平靜的心,可以好好休息。奇妙的是,每一次禱告完,心中就好像有一股清流,使我很容易就得以休息。我就這樣開始經歷神。」

 •神在聽我禱告

 「那天掛了電話,我躺下,就像往常一樣,我跟神說: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,因為我的眼睛真的很不舒服⋯⋯我的話還沒說完,本來眼睛脹得像要爆掉一樣,一下子壓力消失了,我瞪大了眼——神真的在這裡耶!真的有神在聽我禱告!」

 「但我真是個頑固的人。我說:神,祢真的存在嗎?祢若想讓我知道祢的存在,我現在喉嚨也很痛,祢可以讓它不痛嗎?是不應該試探神,但神卻是滿有憐憫。」

「我咽了一下口水,好像不痛!我想:這並不像眼睛脹得都要爆掉般的明顯,所以並不是很確定。所以我再次跟神說:我每天早上起來,喉嚨總是很亁,會非常的刺痛,如果祢真的存在,祢可以讓我明天早上起來時,喉嚨不痛嗎?你看我多糟糕!」

 「第二天早晨起來,喉嚨真的感覺不痛了。」

 「從那天開始,我感覺到有神的存在。之前能輕鬆睡覺,也就睡了。這回覺得神真的聽我禱告,而且,祂就在我身邊。」

 •失火的危險

 「有一個晚上,陪著孩子講牀邊故事時,我實在太睏,就和兩個孩子都睡著了。可是我在廚房還煮著東西,火還開著。濃煙冒出窗戶,整條街的居民都跑到街上。救火車都來了。有認識我爸爸的人給他打了電話。爸爸打電話來,說我住的這條街有一戶人家失火,是不是我。我說沒有啊,我們都在睡覺呢!突然想起廚房還開著火,趕緊起身,推開房門,眼前伸手不見五指,外面亂哄哄一片,消防員正準備破門而入。」

「開了門進來一大堆人,擾攘了一陣子。街坊以為單親媽媽鬧自殺,這可要成了重大社會新聞了。等到眾人都退去,我走進房間,孩子還在睡覺,一時間好安靜,裡面似乎有個聲音說:我和孩子可以就這樣走了,我還不信神嗎?」

 •撞車的危險

 「後來孩子的爸爸回了台灣,糾纏不斷,又發生了很多事情。上次回台灣,他作了承諾,把房子又簽字歸我和孩子。為避免更多的糾結,爸爸說房子一定得賣掉,我也不合適再留在台灣。便替我訂了機票,即使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走。」

 「剛回澳洲不久,在一次去接孩子的路上,到了一個路口,我準備右轉,對面車道上的司機示意我可以走,剛轉過去,從對面另一條車道上衝出來一部車,把我整部車子撞毀了。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,打電話給弟弟。後來弟弟難以置信地說:車子都報廢了,三姊妳怎麽一點事都沒有。」

 「那天,神第二次問我,我還不信祂嗎?」

 「我可以就這樣走了。我是不是要信神?我再次問自己。」

 •初信的日子

 「在臺灣的時候,我一直說,神祢等我,讓我到了澳洲,安靜心來好好認識祢。」

 「這次回來澳洲,神賜我渴慕的心,和Lynn一起回教會,參加查經小組,也不斷經歷從神而來的喜樂,那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喜樂。」

 「我2000年回到澳洲,翌年受洗。」

 「那時候心裡火熱,教會的任何活動都參加。」

 「神啊,祢用我吧!我完全願意讓祢使用。」

 「可是我不合用,神不用。」

 「神一次一次的調整我,就像有位牧師說的,這就像是在剝洋蔥一樣,得要一層一層的剝。我原來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好人,比如上公車會讓座,買東西對方找錯錢,我都執意要還給人等等,但是神讓我看到,這些都是人的表面。」

 「每一次我問神說:我現在好點了吧?神就會很幽默,再修理我一下。好像又再剝我一層,讓我看見更深一層的自己。」

 「當時有一個姊妹,感到神在呼召她,但她那時一心一意卻只想著做生意。我對神說:祢幹嘛呼召她,不呼召我呢?不跑的,神推著她跑;要跑的,神卻不讓她跑。那個姊妹經過一番掙扎之後,也蒙召讀神學,現在已是一位全職牧師。」

 「其實神對我們每個人,有祂全盤的計劃。」

 *訪談以外的話

葉蓓文說得對:「神對我們每個人,有祂全盤的計劃。」

 無論我們從哪裡來,是怎樣的人,曾作過什麽,當我們回轉歸向神,神滿有憐憫和恩慈,祂必在基督裡悅納我們,讓我們成為祂全盤計劃的一部分。

「至少我是一路學習,站起來又跌倒,跌倒了靠著神再站起來。」葉蓓文只想用自己的軟弱,見證神豐盛的恩典。

 我們當記住:我們得以站起來,是因為我們願意「靠著神」。祂是軟弱者得勝的凱歌!

 五年前,葉蓓文開放自己的家庭,成立「基督教華人社區服務中心」(簡稱「基服中心」)。

 葉蓓文為中心訂立的目標是:「願神使用我們來幫助孤兒寡婦,協助貧窮人、照顧患病者、替受壓的說話、寄居的辯屈、使我們可賜福與他人。不為自己的益處,而是為有需要之人的益處。」

 寫到此,請讓筆者借用《基服之友》會刊2012年夏季號上一段「會長(葉蓓文)的話」,作為本文的結束——

 「許多朋友第一次來到『基服』,也許是來接受服務,但後來卻都能互相幫助、相互扶持、彼此友愛;很多更成為服務他人、熱心奉獻自己的義工。每一位義工運用各自的經驗、知識、技能幫助別人,樂此不疲,快樂自己。『基服』也因而成為了一個激發愛、傳遞愛、散播愛的『愛的管道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