繽紛世界: 《帝女花》之驀然回首

2013年11月  

文/鄒立基

「孤清清,路靜靜,呢朵劫後帝女花,怎能受斜雪風淒勁,滄桑一載,餐風雨,續我殘餘命……」
這是《帝女花》的「庵遇」。短短幾句,便介紹了長平公主無助的人生。唐滌生的詞藻到位,典雅秀麗、音韻和諧,選曲恰到好處,真不愧為粵劇殿堂級編劇家、撰曲大師。

唐滌生曾根據元朝雜劇和明朝傳奇,改編成《六月雪》,《牡丹亭驚夢》、《紫釵記》、《蝶影紅梨記》等家傳戶曉的戲寶。當中,唐滌生去蕪存菁,不但加入口語化句子,令其更具廣東大戲特色,而且他更刻意地刪去鬼神部分,避而不談!唐滌生是否對神靈不敬?抑或心存反叛、不信任它們?

散黃金 怨婦情

《紫釵記》的「花前遇俠」一幕,在慈恩寺內,霍小玉將賣釵所得全部獻給神靈,只有小丫鬟怕她死無銅棺可殮。黃衫客勸她留回養命,霍小玉卻回答說,「黃金散盡,白首難諧,才子負心,佳人薄命,剩此區區又何足惜呢,除了求仙求佛,我還能求誰為我打抱不平。」這實在是沒有盼望的呼聲,錢財此刻又有何用呢?她奉獻千千萬萬,並不是代表愛神,這只是倒氣的行為,以發洩內心的悲憤。

獻一切 顯真情

《聖經》裡也有一位婦人,她沒有呼天搶地的埋怨,只是靜靜地將一切養生的獻給她的神。她是個窮寡婦,因深愛上帝,就毫無保留地獻上僅有的兩個小錢。憑著信,她知道神必定會保守供應。

折香燭 罵神靈

在《帝女花》的「相認」裡,周世顯悲憤地對已作尼姑的長平公主說:「你話觀音菩薩好靈嘅,我話佢一的都唔靈。(接唱)罵聲觀音昏憒,你有千眼都唔靈……將那香燭一切盡折斷,免我屈氣難平,罵神靈。」唐滌生的同鄉孫中山先生經常勸人不要膜拜偶像,還與同鄉好友陸皓東一起搗毀村中北帝廟的神像。因他知道這些東西是假神,是不能保護人的。

鬼神說 要澄清

《竇娥冤》是元代關漢卿的作品,原著以竇娥死後,向父報夢而沉冤得雪。唐滌生把它改編成《六月雪》,刪去鬼魂部分,改由竇娥夫婿高中狀元後,為妻翻案。在《牡丹亭驚夢》中,唐滌生將「冥判」一段完全刪除,只以杜麗娘三言兩語,交代為何死了三年,仍然能保存屍身不變等等。唐滌生有意避開鬼神之說,有說是令劇情更迂迴曲折、更吸引動人;從另一方面看,鬼神之說有導人迷信之嫌,實不宜推廣!

這世界,由人手所做的偶像俯拾皆是,我們真的要無奈地膜拜它們嗎?愛我們的上帝,無需「眾裡尋祂千百度」,只要驀然回首,創造宇宙萬物的主,其實一直在身旁,與你我共行人生路。